第三十二章 无心一眼又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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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吴眼镜出现在了家中，邀我到山中走走，我正好吃完早饭，便随他出门。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四周静谧却有清脆的鸟鸣传来，吴眼镜出言说道：“这回真是要谢谢你了！”
我故作惊讶地说：“这招魂的法事未办，何来谢字。”吴眼镜摇着头笑，说我是真人不露相，那些村民不知道，他却清楚其中原委。说完也不再追问，只与我聊起村中的陈年旧事。我突然想到那位少年便有心打探，问吴眼镜是否了解抗战时村里发生的事情，吴眼镜望着远方山峦脸色一肃，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当年村中的青壮劳动力几乎全都加入了红军，剩下清一色老弱妇孺，可即便是这样，只要稍微有点行动力的也都主动站出来配合当地展开游击战，实在无法行动的就在后方尽其所能提供后勤保障之类。后来军队开拔下山北上抗日，离开故土的陈家村人在战后能囫囵个回来的也没多少了，吴眼镜听祖辈说，有个才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回乡的时候双腿炸没了，被战友抬着担架硬是留着口气到了家中，之后才阖眼离去。而村子里也因为鬼子用了生化武器，一波接一波的疫病袭来，差点就成了死地。
吴眼镜领我下山到村委办事处门口，说如果感兴趣可以到里面翻翻史料档案，至于纪念碑文就在村口小庙内。昨天在小庙里我倒是没注意过，吴眼镜说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陪我同去看看。
小庙内依旧清冷，吴眼镜指着一边黄墙，说这上面都是烈士的名字，相对的另一面墙上是这庙宇、塑像每次建造修葺时捐款人的名字。我蹲下身看着早已模糊的长方形石板，整块石板是嵌在墙体内的，上面灰尘泥土厚厚地结了一层，导致外观与黄土坯做的墙体混在一起，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是块独立的墙面，好在上面细小的刻痕还能看清。
吴眼镜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石板上的名字，有很多名字很多人他并不知晓，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浏览着，忽然他出声道：“陈智云。”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个人如果还活着应该跟留山娃儿的爷爷陈智龙一个岁数，吴眼镜转头问我知道二小放牛的故事吗，我说知道，他点了点头说，类似的遭遇，只是知道的人没那么多，他牺牲的时候好像才十三岁。
跟吴眼镜聊完这些往事，我又说起他的事儿来，问他有没有想过到城里去开个私人诊所。吴眼镜说他祖辈其实是在山另一头的村子里，不过家里有亲戚嫁到这里来，陈家村也有姑娘到了他们村去，这来回走动便很频繁了。而他作为两个村里唯一的医生，有些责任得坚持担负下去，不仅如此，这附近连着的好几座山都有村落，虽然有的也空了，但只要有人在都会有得病需要医生的时候，山里去外头耗时太久，紧急情况下只能靠他。
告别了吴医生我又去找九爷，这老鸟昨晚上出去寻吃的结果一晚上没回，早晨我起床的时候也没见着。回家看了下九爷仍是不在，便自己先画了些符带着，然后出门在村子里转了转，结果又走回了小庙，在庙宇背面找到了正在晒太阳的九爷。
我喊了几声，见九爷仍是瘫坐着没反应，便也坐下来稍事休息。不知不觉我也昏昏欲睡，却突然被扇了一下惊醒，转头看九爷，他闭着眼睛说：“走吧，早点办完了事。”我找九爷也是为了昨天答应少年的话，便闭上眼，转瞬又到了村口。
“咦？哪来的小孩？”我站在原地缓了缓不适感，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九爷身边坐着个一岁左右大的男童，再一看，靠！这不是上次九爷说会送走的鬼娃娃吗！
我一把揪起九爷，问道：“你不是说会送他往生去吗？这怎么回事？”九爷咕咕叫了两声，两只翅膀扑棱着，说他可没说送去往生啊。我见他嘴犟，故意捏起一根鸟毛，作势要拔下来，九爷这才开了口说：“你是不知道，送他下去得进那地儿，可是那地儿有人把守，九爷我呢又与那人有些嫌隙，故而…;…;”
这老鸟顿了下，眼珠子一转，说他把鬼娃娃放到熟人那儿养着，又没伤着他，还不是看我一门心思想帮忙肖老太，这才又带了来。
我听他这样说，又看了看那男娃，许久不见这鬼娃娃的身形还是和之前一样，肉嘟嘟的笑脸，也许是看九爷扑着翅膀的样子好玩，两只小手还轻轻拍了拍掌，从地上爬起来漂浮到九爷身边左右晃着头，也不像之前那样畏惧这傻鸟了。
我忍不住笑，松开九爷迈步到了符阵旁，拿出水符依着同样的方法化解了符阵里那些鬼物并不算大的怨气，这些鬼物解了怨气便自行离去，我抱起鬼娃娃送往肖老太的住处，一路上还是那般寂静，仿佛这里永远都是黑夜。
此事一了，第二天我与九爷便找来顺风车回到县城中，逍遥不过几日假期很快就到了头。
大三期间过得还算平稳风顺，小妍常跟我说她与何梦妍在打工时的趣事。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生，待人也和善，吃了亏也总是自己肚子里装着，我还以为打工真个那么轻松呢。后来还是三金告诉我，徐青禾说每次在外面做事，小妍身边总有些猥琐的男人毛手毛脚想行猥琐之事，虽然有徐青禾这个外柔内刚的女汉子在，没有被吃了豆腐，我乍一听还是气得不行，问旺财那儿要了点儿聚阴会邪的东西，在徐青禾的指认下偷偷将那些倒霉运逐一引到这些混蛋身上。
我亲眼见着一个杀马特小伙后面跟上了一个同样是杀马特造型的鬼物，还有个都四十好几的什么经理，直接让背上个无意识的女鬼，让他那老腰好好虚上一阵。当然，我也知道此事的分寸，就是给个教训，不可能动刀动枪来真的。
大四上学期结束后，终于靠着几次奖学金存了一小笔钱，我拿了些投资三金的网店，偶尔也画些镇宅护身的符篆让他帮我卖，没想到还挺有市场。靠着三金的学霸脑瓜子，小小店铺开张不到两年就赚了个盆体满钵，生意越做越大，他的学费、生活费什么的早已不在话下，我这个投资者也跟着沾光。
大年初一到初七一结束我便与三金一同返校，因为大四下学期基本上没课了，剩下就是论文与实习的事。小妍与徐青禾在离学校距离不算远的一个幼儿园里实习，听小妍说起初她们找去的时候那园长还不乐意，她和徐青禾就说不要工资纯帮忙，于是双方谈了条件，只要没事两个小姑娘都会按排课表准时出现。园长说幼儿园下午只需要上到四点半，之后就要关门打扫卫生，让她们务必遵守。
至于我则在幼儿园所处的村子给人当家教，主要是教三个小学生语文和算术，每周三和周五下午三点开始，直到晚上五点才结束，小妍她们那边一上完课便会来找我，等我收了尾大家一同回去吃饭。
一日下午，因为有两个孩子晚上有事，所以我只给他们上了一个小时课，结束时比平时早了半小时，便发了个短信给小妍，让她们不用过来，我直接过去找她俩。
走了五分多钟便到了幼儿园门口。往常有陪着小妍过来我都只是止步门口，这次见时间尚早我无意地推了下大门，发现门竟然是轻掩着的，而且门开了连个阻拦的保安也没有。想来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个小村子，人来人往大家都熟识，警惕性就没那么高了。
进了大门往里走，穿过一片色彩缤纷的游乐区就是上课的教室了。这里孤零零的只有一栋平房，我看着简陋的几间房子，有厨房、食堂、卫生间和小孩的午休室，还有个教师的办公室，此外便只有一间还算大的教室。虽然幼儿园规模小的可怜，不过村子地处郊区生源本就不多，这样的配备已经算好了。
我走到那间唯一的教室后头，跟一群学生家属坐在一起等放学。小妍、徐青禾，再加上那个估计是园长的中年妇女，正在教小孩子们画画。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妍，几个小孩子在她旁边叽叽喳喳问这问那，她却始终很耐心，温柔地蹲下来平视着他们的眼睛说话，偶尔瞟向我还调皮地眨下眼睛，这样的情境令我不由得浮想联翩。
这时外面的天色好像突然阴沉了许多，怕是要下雨的节奏。那园长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教室外面，我也随意朝窗外看了下，登时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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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吴眼镜出现在了家中，邀我到山中走走，我正好吃完早饭，便随他出门。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四周静谧却有清脆的鸟鸣传来，吴眼镜出言说道：“这回真是要谢谢你了！”
我故作惊讶地说：“这招魂的法事未办，何来谢字。”吴眼镜摇着头笑，说我是真人不露相，那些村民不知道，他却清楚其中原委。说完也不再追问，只与我聊起村中的陈年旧事。我突然想到那位少年便有心打探，问吴眼镜是否了解抗战时村里发生的事情，吴眼镜望着远方山峦脸色一肃，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当年村中的青壮劳动力几乎全都加入了红军，剩下清一色老弱妇孺，可即便是这样，只要稍微有点行动力的也都主动站出来配合当地展开游击战，实在无法行动的就在后方尽其所能提供后勤保障之类。后来军队开拔下山北上抗日，离开故土的陈家村人在战后能囫囵个回来的也没多少了，吴眼镜听祖辈说，有个才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回乡的时候双腿炸没了，被战友抬着担架硬是留着口气到了家中，之后才阖眼离去。而村子里也因为鬼子用了生化武器，一波接一波的疫病袭来，差点就成了死地。
吴眼镜领我下山到村委办事处门口，说如果感兴趣可以到里面翻翻史料档案，至于纪念碑文就在村口小庙内。昨天在小庙里我倒是没注意过，吴眼镜说他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陪我同去看看。
小庙内依旧清冷，吴眼镜指着一边黄墙，说这上面都是烈士的名字，相对的另一面墙上是这庙宇、塑像每次建造修葺时捐款人的名字。我蹲下身看着早已模糊的长方形石板，整块石板是嵌在墙体内的，上面灰尘泥土厚厚地结了一层，导致外观与黄土坯做的墙体混在一起，不注意看根本不知道是块独立的墙面，好在上面细小的刻痕还能看清。
吴眼镜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看石板上的名字，有很多名字很多人他并不知晓，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浏览着，忽然他出声道：“陈智云。”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个人如果还活着应该跟留山娃儿的爷爷陈智龙一个岁数，吴眼镜转头问我知道二小放牛的故事吗，我说知道，他点了点头说，类似的遭遇，只是知道的人没那么多，他牺牲的时候好像才十三岁。
跟吴眼镜聊完这些往事，我又说起他的事儿来，问他有没有想过到城里去开个私人诊所。吴眼镜说他祖辈其实是在山另一头的村子里，不过家里有亲戚嫁到这里来，陈家村也有姑娘到了他们村去，这来回走动便很频繁了。而他作为两个村里唯一的医生，有些责任得坚持担负下去，不仅如此，这附近连着的好几座山都有村落，虽然有的也空了，但只要有人在都会有得病需要医生的时候，山里去外头耗时太久，紧急情况下只能靠他。
告别了吴医生我又去找九爷，这老鸟昨晚上出去寻吃的结果一晚上没回，早晨我起床的时候也没见着。回家看了下九爷仍是不在，便自己先画了些符带着，然后出门在村子里转了转，结果又走回了小庙，在庙宇背面找到了正在晒太阳的九爷。
我喊了几声，见九爷仍是瘫坐着没反应，便也坐下来稍事休息。不知不觉我也昏昏欲睡，却突然被扇了一下惊醒，转头看九爷，他闭着眼睛说：“走吧，早点办完了事。”我找九爷也是为了昨天答应少年的话，便闭上眼，转瞬又到了村口。
“咦？哪来的小孩？”我站在原地缓了缓不适感，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九爷身边坐着个一岁左右大的男童，再一看，靠！这不是上次九爷说会送走的鬼娃娃吗！
我一把揪起九爷，问道：“你不是说会送他往生去吗？这怎么回事？”九爷咕咕叫了两声，两只翅膀扑棱着，说他可没说送去往生啊。我见他嘴犟，故意捏起一根鸟毛，作势要拔下来，九爷这才开了口说：“你是不知道，送他下去得进那地儿，可是那地儿有人把守，九爷我呢又与那人有些嫌隙，故而…;…;”
这老鸟顿了下，眼珠子一转，说他把鬼娃娃放到熟人那儿养着，又没伤着他，还不是看我一门心思想帮忙肖老太，这才又带了来。
我听他这样说，又看了看那男娃，许久不见这鬼娃娃的身形还是和之前一样，肉嘟嘟的笑脸，也许是看九爷扑着翅膀的样子好玩，两只小手还轻轻拍了拍掌，从地上爬起来漂浮到九爷身边左右晃着头，也不像之前那样畏惧这傻鸟了。
我忍不住笑，松开九爷迈步到了符阵旁，拿出水符依着同样的方法化解了符阵里那些鬼物并不算大的怨气，这些鬼物解了怨气便自行离去，我抱起鬼娃娃送往肖老太的住处，一路上还是那般寂静，仿佛这里永远都是黑夜。
此事一了，第二天我与九爷便找来顺风车回到县城中，逍遥不过几日假期很快就到了头。
大三期间过得还算平稳风顺，小妍常跟我说她与何梦妍在打工时的趣事。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生，待人也和善，吃了亏也总是自己肚子里装着，我还以为打工真个那么轻松呢。后来还是三金告诉我，徐青禾说每次在外面做事，小妍身边总有些猥琐的男人毛手毛脚想行猥琐之事，虽然有徐青禾这个外柔内刚的女汉子在，没有被吃了豆腐，我乍一听还是气得不行，问旺财那儿要了点儿聚阴会邪的东西，在徐青禾的指认下偷偷将那些倒霉运逐一引到这些混蛋身上。
我亲眼见着一个杀马特小伙后面跟上了一个同样是杀马特造型的鬼物，还有个都四十好几的什么经理，直接让背上个无意识的女鬼，让他那老腰好好虚上一阵。当然，我也知道此事的分寸，就是给个教训，不可能动刀动枪来真的。
大四上学期结束后，终于靠着几次奖学金存了一小笔钱，我拿了些投资三金的网店，偶尔也画些镇宅护身的符篆让他帮我卖，没想到还挺有市场。靠着三金的学霸脑瓜子，小小店铺开张不到两年就赚了个盆体满钵，生意越做越大，他的学费、生活费什么的早已不在话下，我这个投资者也跟着沾光。
大年初一到初七一结束我便与三金一同返校，因为大四下学期基本上没课了，剩下就是论文与实习的事。小妍与徐青禾在离学校距离不算远的一个幼儿园里实习，听小妍说起初她们找去的时候那园长还不乐意，她和徐青禾就说不要工资纯帮忙，于是双方谈了条件，只要没事两个小姑娘都会按排课表准时出现。园长说幼儿园下午只需要上到四点半，之后就要关门打扫卫生，让她们务必遵守。
至于我则在幼儿园所处的村子给人当家教，主要是教三个小学生语文和算术，每周三和周五下午三点开始，直到晚上五点才结束，小妍她们那边一上完课便会来找我，等我收了尾大家一同回去吃饭。
一日下午，因为有两个孩子晚上有事，所以我只给他们上了一个小时课，结束时比平时早了半小时，便发了个短信给小妍，让她们不用过来，我直接过去找她俩。
走了五分多钟便到了幼儿园门口。往常有陪着小妍过来我都只是止步门口，这次见时间尚早我无意地推了下大门，发现门竟然是轻掩着的，而且门开了连个阻拦的保安也没有。想来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个小村子，人来人往大家都熟识，警惕性就没那么高了。
进了大门往里走，穿过一片色彩缤纷的游乐区就是上课的教室了。这里孤零零的只有一栋平房，我看着简陋的几间房子，有厨房、食堂、卫生间和小孩的午休室，还有个教师的办公室，此外便只有一间还算大的教室。虽然幼儿园规模小的可怜，不过村子地处郊区生源本就不多，这样的配备已经算好了。
我走到那间唯一的教室后头，跟一群学生家属坐在一起等放学。小妍、徐青禾，再加上那个估计是园长的中年妇女，正在教小孩子们画画。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妍，几个小孩子在她旁边叽叽喳喳问这问那，她却始终很耐心，温柔地蹲下来平视着他们的眼睛说话，偶尔瞟向我还调皮地眨下眼睛，这样的情境令我不由得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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